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缎子花开——羊女(四)
作者:向勇
爱无永恒
回到故乡,我的演出队应邀参加了一场义务演出。但这是一场让我痛不欲生的演出。还没等到落幕,我便顾不得和其他人打招呼,屁股着火似地逃离那喧嚣的广场,独自回到下榻的宾馆。
当夜,我拧开那支尚存着羊女手温的笔,心如蚁噬。我真想将它径直扔进垃圾桶,连同那段五味杂呈的记忆。那曾经是一双我抚摸过N次的玉手啊,此时为何让我无比地反感和恶心?似乎她的手已布满了嗜血的蛆虫,只是暂时和她那爆炸式的发型一起,被掩饰在舞台昏暗的夜光中。
不,这不会是她,肯定不是那个我曾经深爱过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羊女!我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梦,或者这只是我剧本里的一个虚构的场景而已。我的大脑不再听使唤,但我还是想努力说服自己。可是一支烟未燃完,我立马跌入现实的残酷中。演出前,有个好友曾给我透露了一个惊喜:说今晚我将会见到羊女。我当时还激动得忘记了吃晚饭。
羊女现在的身份是县长夫人。就在今晚,我写的话剧《羊年话羊女》在小县广场的首演中获得巨大的成功,如潮的掌声几乎让我窒息。落幕之际,在闪烁的灯光中,羊女碎步来到我跟前。我职业性的弓腰伸手,打算迎合那双久违的玉手。她却闪开我的期待,让我的右手在空中尴尬好久好久。
羊女小声告诉我说她代表他的丈夫吴县长对我表示祝贺。她不经意地扔给我一支高级钢笔,小声告诉我说这笔是进口的,曾被她家的宠物狗咬破了个丝,扔了怪可惜,捡来送给我算了。我越听越觉得刺耳,明白她在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巴不得她快点说完下去。
可是羊女偏偏拉高声音郑重其事的说:“吴县说了,他前个星期去国外打高尔夫球把腰闪了,不方便上台。托我向你祝贺!希望你这个小县城出生的“大作家 ”真能写出点像样的东西来,不要夜郎自大!有的人自以为写出个小儿科作品就自以为不得了,到处招摇!现在有一些所谓的“文化苍蝇”,总爱打着文化传媒的牌子到处演出行骗,其实就是一个‘皮包’公司。他们比“文化乞丐”更可恨,“文化乞丐”是‘要’,他们是‘骗’。”
羊女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微笑,说话间瞟故意瞟了我一眼,瞟得我真想立马从这个地球上消失。她故意把“皮包 ”和“大作家”几个字拖得老长,明显想加重讽刺的语气。她操着一口阴阳怪气的普通话,我脑海里不听使唤的嘣出一组词——“四川骡子学马叫”。
但我强忍住了,毕竟她代表的是一县之长,毕竟她曾经是我的初恋,况且多年前我就暗暗发誓做她一辈子的朋友,我内心的深处一直对她怀着深深的愧疚。当然这种愧疚并不是说因为我曾经对她做了什么抑或拒绝做了什么。但作为男人,我曾经的懦弱毕竟没让我冲破那世俗的网,眼巴巴地看着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只是,我不明白岁月为什么让人变得如此的反差。那个曾经躺在我怀里听我吹“小芳”女孩哪里去了?那个曾让我爱到骨髓的女孩到哪里去了?这个曾经为我写过无数情诗的羊女到哪里去了?
“我骗什么钱?我现在不差钱!我是应邀义务表演!”我真想大声告诉全世界。但愤怒扰乱了我所有的语言神经,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羊女却俨然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仿佛压根儿就不认识我。她下意识地摆弄着那雪白的貂皮大衣,好像全世界就她这一件,又好像生怕舞台忽明忽暗的灯光影响我的视线。
羊女变得让我不敢认识。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她那高傲不屑的眼神和那不停地梳理貂皮大衣的手。空气中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利剑直插在我的心窝,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想起动物世界里的一个故事:一只狮子和豹子自下一起长大,它们一起嬉闹调情,一起学习捕猎,自小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最终,它们却不得不分道扬镳。或许我和羊女也一样,前世就注定了我们是两种不同的动物,必然会走不同的路,会有不同的宿命。
“异性间不会有永恒的爱情!”。
不知是哪位大师的谶语?让我在熄灭最后一根烟头时偶然想起。深夜无眠,我打开手提电脑,毅然将沿用了多少年的网名“羊女”,永远地改成“爱无永恒”。夜光下,我掀开那个世界上决不会有第二人知晓的角落,将羊女曾经写给我的情书并合着尚未揣热的破笔,撒向沉寂的夜空。那夜空中仿佛又传来羊女曾写给我的小诗:
不经意的黄昏/微风吹拂着悠悠的心/再见不是最好的语言/面对深邃的天空/你无言/我无语/……在分别的日了里/别让岁月改变你。
我决定第二天就离开这儿,离开这片曾让我魂牵梦萦,现在又让我心碎欲裂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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